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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章開始進入第二卷 (8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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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後一句話:“我要你從頭到腳都是我的!”

在這傅王府中,連同燕琴平時是不和傅染錦一起用膳的,都是由專人在各個時間點,將飯菜送到屋中。相對燕琴特殊點,一般只允許送到清鳳園入口處,再由園中的人送進燕琴屋內。

在王府的下人之間,燕琴的名聲早已傳開——“爬上枝頭的麻雀”,比起羨慕,一些丫鬟更希望看到,有一天燕琴狼狽地摔下來。

明知自己得不到,便希望別人也得不到。

小思將晚飯放在樟木桌上,便退出了屋子。

燕琴已經習慣入定,不用吃飯,可是為了謹慎行事,她拿起筷子將飯菜隨便翻了幾下,已示自己吃過一點了,翻著翻著,便在下層的飯裏看到一張紙團。

燕琴向門口的方向望了望,確定一段時間內沒有人會進來,便小心地將紙團去了出來。紙上寫著“殘芷閣一層”,旁邊還畫有一個長白山的師門記號。

燕琴放下心來。

接下來的幾天裏,燕琴出入園子明顯勤了,而傅染錦忙著什麽事,也沒有來見他,只是一直差人送了些奇珍異寶。燕琴每天逛傅王府都會故意將從清鳳園到殘閣的路走上幾遍,快速地,慢速地,好計算一下來回需要的時間,同時也計算了一下侍衛們換班的間隔。

在眉目園的時候,燕琴學得最好的就是心算,只是多年以來一直沒有什麽用武之地。

之後,燕琴就一直在等一個時機。

終於在得到紙條的第七天,燕琴聽說傅染錦接了個密報,匆匆帶著一幫人離了府。燕琴思考著,再拖下去也不是辦法了,當天夜裏就和衣而睡,子時悄悄出了屋門。這王府的禁制是很嚴的,但是任何體制下都不乏有渾水摸魚的。

夜裏的侍衛更是如此,上一撥的的早離開,下一班的還未到崗,這其中便有了可趁時機。

摸準好間隔後,燕琴躲在一旁,見侍衛們打著哈欠離開,立馬提著裙子溜進了殘芷樓。

殘芷樓一共五層,經燕琴這幾天的觀察來看,殘芷樓三面環湖,湖中種滿了菡萏,這樓在其中倒是像極了一艘湖中船,這樣優良的賞景地點就是皇尊貴族用來吟詩作樂的地方。殘芷樓的門窗經年都是打開的,正值夏季,荷風撲面,清冽的月光適宜地灑在蜿蜒而上的樓梯上。

一樓裏什麽也沒有,再多看幾眼,便覺得是太刻意的空曠——像是最近被搬空的。燕琴皺著眉,仔細地走每一步,萬一這腳下哪一處有暗格。她一圈圈繞著,突地腳下的吱嘎聲在一片寂靜裏特別刺耳。

燕琴擡起左腳,後退了一步,蹲下身子,用手輕輕扣著木條,又松了松木條,口中念了幾句,松動的木條便接二連三飄在了空中。

這一來是燕琴搬不動木板,二來,即使她搬得動,太費時間而且動靜太大。

展現在燕琴面前的是一個向下的樓梯,她從袖中拿出一顆夜明珠——是傅染錦前些天差人送來的,小心地下了石階。

夜明珠的光很微弱,燕琴的可見域不大,她一手拿著夜明珠,一手摸著旁邊的石壁往前,她不敢冒險,她不知道這地下石室裏的聲響會不會驚動到外面的侍衛。

約莫拐過2個彎,前面終於明亮起來,墻壁上掛著火盆,火“茲吧茲吧”地燃燒著。

遠處傳來微微的咳嗽聲,燕琴順著聲音踱步過去。

便看到燕竹泠以及另外2個陌生男子被綁在木柱子上。

“竹泠哥哥!”燕琴走了過去,又接著叫了幾聲。

見燕竹泠沒有反應,燕琴將手伸到他咽喉處,發現他只是昏迷,才放心。

面前的三人身上都沒有明顯的傷痕,只是全數昏迷了過去,燕琴心裏盤算了一下,論自己是無論如何不可能將他們帶出去的,現下只有先回屋,再找機會通知廣德源的眾人。

待燕琴小心原路返回,將一切恢覆原樣,估摸著又是換班時間,就出了殘芷樓。

可是,等她剛跨出了門檻,四處突然出現了一幫舉著火把的侍衛。

一臉笑容的傅染錦姍姍出現,他負手而立,望著燕琴。

燕琴不是傻子,知道自己是中了圈套,她頓時天旋地轉,那個師門記號讓她的腦子生疼,是誰?

傅染錦的臉映在火光裏,嘴角的笑意漸濃:“燕小姐,這樣抓你可不是一次了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:  傅染錦明顯是強攻啊~

雖然每章看的人都不多,但是,親們,留個爪吧……

☆、我可以喜歡你麽?

系:

原地走了一萬個圈,卻還是不敢到你身邊去。

燕琴咬緊了牙,看著傅染錦繼續演這場圈套,這一次他是要給自己什麽驚喜呢。

“來人,將地室裏的人拉出來。”燕琴慌張地擋在了門前。

“誰都不許進去!”

一個侍衛輕易地將燕琴拎到一旁,緊接著又上來幾個,用刀將她按在了地上。燕琴平時學的只是些生活用的法術,現下根本就無用。

她眼睜睜地看著燕竹泠三人被拉出來,像爛泥一樣倒在地上。

“你對他們做了什麽?”

“本王只是好心請他們出席花魁大賽,他們卻不識好歹,本王自然要給他們一點教訓。哼……”兩年過去了,傅染錦已滿20,越發傲氣逼人。

“你這個惡魔,別人不順你的意了,就趕盡殺絕,你是個無情無義的惡魔。”燕琴沒有辦法反抗,只能在語言上硬起來。

“隨你怎麽說,把東西交出來。”

侍衛將燕琴從地上拉起來,送至傅染錦面前。

“把東西交出來,我就不傷你。”傅染錦猶豫了一下,語氣還是軟了下來。

“我不知道什麽東西。”燕琴的心很亂。

“我是有耐心的,不要隨便考驗我!”

“你把他們放了。”

“你沒有資格跟我談條件。”傅染錦手心握緊,眼裏慍色即出。

“你-是-個-無-情-無-義-的-惡-魔。”燕琴將牙縫咬得很緊。

傅染錦再也控制不住自己,伸手掐住了燕琴的脖子,越勒越緊,他的手上青筋暴起,燕琴的臉漲得通紅。

她勉強擠出笑容:“你,很可憐。”

“夠了!”傅染錦欲伸手摑掌,一道黑影掠過,傅染錦只覺後背一痛,手上便松了勁,黑影瞬間便將燕琴抱了過去。

“琴兒,我來遲了。”

燕琴幹咳了幾聲,惹得元狄一陣陣痛心。

傅染錦回過神來,看見站在幾丈之外的元狄,燕琴,元亦,流芳等人,嘴角便掛了一個詭異的弧度。

侍衛們早已將燕竹泠三人圍住。

“你就不擔心這三個人的安危了?”傅染錦望著她,生生將她身邊的人抽成真空,看她在別人的懷裏,傅染錦的心裏就壓不住一股戾氣。

“你還是束手就擒吧,把人交出來,我便饒你一條命。”元狄風輕雲淡地說了一句,眼神卻絲毫不離開懷中的人。

“哈哈,是誰束手就擒還不一定。元亦,過來!”

燕琴聽到這句,心裏便什麽都清楚了,什麽師門記號,什麽殘芷樓一層,都是圈套,她閉上眼,不去看那個經過的身影。

“元亦師兄,你……”流芳在一旁不禁叫喊了出來。

元亦在傅染錦的身邊站定,將腰間的收妖壺取下來,打開了壺蓋,一襲紅衣便晃入眾人的視線。

還是那媚人的鈴鐺聲,長長的後擺在空中飛舞了幾圈,隨著她著地,便懶懶地鋪在地上。

“噗……”元狄,流芳,元星三人接二連三地吐血。

“元亦,你……”

“是我在飯菜裏動了手腳。”他面無表情,似乎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,不痛不癢。

“哈哈哈……被背叛的感覺還記得麽,燕小姐?”傅染錦負手看著燕琴。已經順了氣的燕琴,擋在中毒的人面前。

“這是我和你的恩怨,不要牽扯到別人。”

“我和你?笑話,你配和我相提並論麽?把東西交出來,我就不傷你。”

燕琴的頭很重,太多太多的過往和回憶席卷而來,“那其他人呢?”

“呵~我說過你沒資格跟我談條件!”

紅色的女子嘴角一挑,輕笑一聲,圍著眾侍衛跳起舞來,侍衛們的眼睛由淺紅加深,最後像是能滴出血來。

“是幻妖蛇女——華韶!”流芳捂著胸口,元亦給他們下的是一種擾亂氣息的藥,本是沒什麽毒性的,只是修習之人講究的是心靜而發,如今氣亂而神慌,所以一運氣就容易走火入魔。

幻妖蛇女的絕技是捕捉人的意識,將人心中邪惡的念頭放大,從而在人意識最薄弱的時候控制他們。

燕琴一行在孤島上看到的死屍就是被控制了的。

元狄撐起一只手,從袖中拿出經常使用的盒子,剛念了幾句,又吐了幾口血。

“阿狄!”燕琴心如刀割,為什麽要別人來保護她,為什麽。

傅染錦聽到燕琴這麽緊張元狄,心中一陣肆意的惱怒:“把閑雜人等全部拿下。”

“且慢!”一個穿著青灰色的人從園子外的陰影處緩緩走了出來。

“章穆白!”燕琴叫出聲音來,“你的腿?”

元狄淡然一笑,自己早已經看出章穆白腿殘是假,心裏一早就有了提防,卻誰知奸細不止一個。

章穆白沒有直接回答燕琴的問題,只是走到傅染錦身邊去,“王爺,這成星說好是由我來解決的。”

元星在上長白山之前,俗名是成星。(第二卷前幾章有介紹)

元星的臉上充滿了落寞之色,“大哥,你的腿到底是怎麽回事,當時大夫說……”

“我哪有你這樣的好弟弟。”

“大哥,當年是我不懂事害了你,我隨你處置,可是這些是我的朋友,所以……”

章穆白憤怒地打斷了元星的話:“朋友?你倒是逍遙快樂,有了朋友,有了自己的生活,我呢,我一個殘廢,連個大門都跨不出去了……我還要裝作大度,說要原諒你。你當真以為我不知道麽,父親故意將你趕出家門,不就是為了護你麽,父親心裏一直有你,一直有你娘!我娘最後都想要見父親一面,可是他又在哪裏?我恨你,我永遠也不會原諒你的!”

眾人聽著這一席話,便也靜默了。

世上的人誰的痛,自己能感同身受得了?能夠理解,卻不能深深體會。

被控制的眾侍衛是沒有感情的,他們的目的就是不斷包圍燕琴一行人。章穆白穿過眾侍衛,走到元星面前,手中提著的劍挑起他的下巴。

章穆白的眼裏是清澈的,並沒有被華韶蠱惑,這讓元星放心了,那樣毀掉了章穆白的一切,若是他是恨自己就好,否則清醒過來的章穆白會如何悔恨呢?

“大哥,我知道說這些沒有用,但是我真的很謝謝你,你待我的好我是知道的,我的武功都是你教的。”

章穆白的右手有點顫抖,劍身擦過元星的脖頸,元星只是輕輕條件反射,輕輕一皺眉,嘴角又笑開了。

“說這些有什麽用!”章穆白將劍移到元星的膝蓋處,“我要你嘗嘗殘廢的滋味!”

當劍要揮過去之時,燕琴猛地撲過去。章穆白手一揮,便將燕琴甩出去。

麻木掉的侍衛們,感到了目標的移動,紛紛舉了手中的武器,向燕琴刺去。

“天雷*封!”

“停手!”

“琴兒,躲開!”

三個人聲同時響起,再一怒喝,侍衛手中的武器都被彈開。

元亦迅速將燕琴抱在懷裏。

周邊戾氣暴增,章穆白的雙目發白,身體變得枯瘦起來,厲風一吹,腿上露出了森森白骨,“敢壞我好事。”他一劍斬下去,將元亦的結界劈開。

“是沈淪劍!”流芳自小識得各界眾多兵器。

傅染錦一聽,心裏也是一驚,章穆白竟然拿到了沈淪劍。

這沈淪劍同一般的靈劍不同,它滋生於天地之間,集眾生之怨念,五百年現世一次,若是在一年之內被有緣人尋到,訂立契約,就能幫人實現一個願望。在心願實現或者一年的時間到了的時候,契約人就必須付出相應的代價——付出最寶貴的東西。

就是用血來平息沈淪劍上的怨念。

一旦沈淪劍沾上血,也會瞬間破滅掉。

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,章穆白又向燕琴的後背刺去,元亦抱著燕琴一轉,將背對上了劍鋒。

“不要!!”燕琴知道他要做什麽。

為什麽總是要別人來保護她。

為什麽在這種時候,自己卻什麽也做不了呢。

為什麽要眼睜睜看著自己珍惜的人一個個從眼前離開呢。

沈淪劍刺進了元亦的後背,鮮血染紅了劍身,滲了進去,劍身變得越發通透起來。

“小琴。我對不起你們。”

燕琴看到元亦眼裏的紅色正慢慢消退。

“元亦哥哥,你是被蠱惑的,對不對?對不對?”

元亦笑了,笑得很釋然,他這時候說什麽都沒有用了,“我可以喜歡你麽?”

傅染錦看著元亦的模樣,不經一陣冷笑:“蠢貨!”

燕琴拼命地點頭,眼眶裏頓時決堤,將元亦抱得更緊,“我也是很喜歡元亦哥哥的!”

元亦的聲音越來越輕,“不是那種喜歡,是男女之間的喜歡,可以麽?”

燕琴還是拼命點頭,淚眼模糊。

“真好,我一直很自卑呢,能喜歡小琴真好。”元亦滿足地閉上了眼睛,隨著沈淪劍的破滅,身形一點點崩解掉。

“元亦哥哥!不要!”燕琴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悲傷,發絲亂飄,四周發出金色的光芒,伸出數條藤蔓,肆意地卷曲著襲向將侍衛,傅染錦,華韶。

侍衛們本無招架之力,而華韶剛想移步,卻被藤蔓上灼熱的光芒打回了原型,傅染錦毫不緊張,就站在元狄,周身也散發出黑色的戾氣。

頓時蒼穹變色,圓月隱去。

燕琴看見戾氣纏卷上藤蔓,心中愈加憤怒,生生將傅染錦震退到幾丈之外。

燕琴懷中的人形幾乎都灰飛煙滅了,“元亦哥哥!”燕琴只能觸摸到虛無的空氣,藤蔓以一種驟然的力量,碰到任何障礙物就抽打。

湖水翻騰,颶風卷起草皮,拔起樹根。

燕琴站起身來,看著倒在地上的眾人,“為什麽,為什麽要這麽對我!”

“琴兒,快停下來。”元狄試圖去抱住燕琴,卻被震開。

誰也接近不了她,燕琴像一個孤獨的雕像站著,對抗撕心裂肺的疼痛,內臟要爆炸了一樣。

“她要暴走了,快攔住她!”流芳在一旁焦急得很。

燕琴仰天大吼,眼裏已經流不出淚了,她握緊手心,好想要結束掉這一切。

下一秒,“琴兒。”

被帶進了一個清冷的懷抱,素衣白袍,淡淡清香,“沒事了。”

燕琴仰起頭來看,凡落岸溫熱的眼神落入眼中,“沒事了。”凡落岸又重覆了一句。

風停了,藤蔓漸漸隱在了空氣裏,燕琴的身子軟了下來。凡落岸打橫抱將她抱起,看著懷中之人,心疼之色浮於面目。

“沒事了。”這一遍許是他對自己說的。

“仙尊,元亦哥哥死了,他死了……”燕琴見到凡落岸,心裏像是打開了什麽,又大哭起來。

她已經多久沒像一個孩子一樣大聲哭了。

凡落岸念了幾句,燕琴止了哭聲,沈沈睡去。

一旁的章穆白雙手顫抖,雙腳漸漸站不穩了,最後摔倒在地上,“哈哈哈……你們這群可笑的人,這是報應!是報應啊!”元星拖著沈重的身子向章穆白走去。

“大哥,不要這樣了。”

章穆白的眼睛已經看不見了,雙腿也因為負荷太重,開始腐爛。

沈淪劍拿走他最重要的東西是生命,這是每個人最重要的東西。

“我以為我再也沒有重要的東西,所以才會這樣豁出去,雖然我錯了。”章穆白的嘴角泛出了血絲,“但是我卻還是不能夠——原諒你。對不起。”他的語速已經放慢了。

元星看著身邊的人,手不住顫抖起來。

凡落岸抱著懷中之人,將華韶收進收妖壺,看著地上的傅染錦,“因果循環,莫要強求,此一去,好自為之。”

傅染錦一哼,瞬間沒了人影。

“仙尊,他?”

凡落岸回過來,看著流芳和元狄,“這歷練到此作結。”

然後一臉憂色地看著燕琴。

沒事了。

琴兒。

作者有話要說:  元亦是因為自卑,因為燕琴周圍的人都很優秀,所以不敢靠近。

但是他心裏對燕琴的情感,卻最終成為他被蠱惑的誘因。

我是很喜歡元亦的,也許是我在寫他的時候就知道他會死掉。

暗戀什麽的,最最最最美好了。

~~o(>_<)o ~~

晚上在宿舍寫的,差點哭出來。

☆、有了私心

系:

你要我好好的,我便好好的。

已經第七天了。

夏末的景越園出奇地恬靜,庭院中央的花球失去了往日的神氣,藤蔓像是做錯事的孩子,耷拉著蜷縮在花球之上。

燕琴坐在石桌旁,看著園中一塵不變的各個細處,心上仿佛插滿了針,回憶從針頭慢慢註入,開始膨脹的情感,讓她無法再思考。

異於同齡人,燕琴接受事情的能力相當之快。

元亦已經死了——無論如何也不會再存在於未來的任何一個拐角處了。

凡落岸每每就站在不遠處,看著這個瘦小的身影伏在石桌上,半個時辰可能都不動一下,不知道她在想什麽。有一次凡落岸實在擔心,就用了窺探術,沒想到她防住了——窺探術只對意識薄弱的人才有用。

燕琴每天在石桌邊坐一會,偶爾會到凡落岸身邊,替他研墨,鋪紙,卻再也不會跑跳著進他的屋,笑著說,外面花開了。

凡落岸的臉上也布滿了疼痛的跡象。

夜裏,燕琴早早地躺在了床上,凡落岸一如往常地進屋看她,也一如往常地替她掖好被角。

忽的,燕琴的眼角溢出了一行清淚,沿著側過的臉頰緩緩滑落成悲傷的弧度。

落岸的手停在半空中,還是伸出食指替她抹掉了。

正當落岸回身欲走,房中傳來抽泣聲,他回頭便望見咬住被角,拼命抑制卻還是暴露了的燕琴。她的背弓著,蜷縮在床角,眼睛緊閉著,也關不住一直流出的眼淚。

落岸快速回到床前,用被子將燕琴裹好,然後擁入懷中。

“琴兒,或許哭出來會好一點。”

他發現自己言辭幹澀,什麽安慰人的話也說不出來了。

燕琴將手從被中掙紮出來,扯住了凡落岸腰間的衣片。

落岸騰出一只手,拉出燕琴咬住的被角。突然釋放的悲痛讓她頓時哭聲如雷。

落岸用右手掌托住燕琴的頭,帶進自己的懷裏,一下一下摸著她的頭,他覺得自己的心裏也像是被剜去了一塊,迅速得來不及疼痛。

漸漸地,哭聲小了。

“仙尊,我明天開始學法術,好麽……我可以……”

落岸知道她定然要說拜師的事情,便及時打斷了她,“好。”不放心她會再提,就又加了一句,“不必拜師了。”

許是他也有了私心,師徒不是他想要的關系。

“謝謝仙尊。”

落岸見燕琴已經平覆了不少,便又替她掖好被角,“早些休息,莫要再想什麽了。”

關上門,望著藍灰色的夜空,落岸負手而立,腳步挪不開一步。

從第二日起,燕琴換上了普通的道袍,開始練習禦駕之術。

五界已經安寧了很久,凡落岸升為仙尊只不過兩百年,可是在一百多年前,流火亂竄,妖魔橫世,凡落岸一領群侯,短短幾天,便感化妖魔放下屠刀。

從此便聲名鵲起。

凡落岸師出昆侖,修法卻不依昆侖之流,倒像是獨出一門。

這世上凡落岸就只是凡落岸,除了試仙大會上的眾人,再沒有看過他出手,更奇怪的是沒有人議論。

這幾天,落岸教燕琴的但凡只是些入門的法術,扔給她一些書籍,大部分時間讓她自己去參悟。

“仙尊,我已經看了好幾天的書了,你什麽時候開始教我?”

落岸放下手中之物,示意燕琴跟著他出去。

“世間萬物,皆有存在之理。我問你一句,你可曾想過你要學什麽?”

燕琴一陣迷惑,“仙尊教我什麽,我便學什麽。”

“沒有翅膀的魚即使有鴻鵠之志,也不可能飛上高空,若是你不曾想清楚自己要什麽,我即使交予你一些心訣,造詣到了一定程度便會停滯。”

燕琴一聽,凡落岸有意細心栽培她,便雙膝跪地:“謹遵仙尊教誨,在我想清楚之前不會再來擾仙尊的。”

“下次莫要再跪我了,女子膝下也黃金。”

“是,仙尊。”凡落岸扶著燕琴起身。

“若是有空,出了園子去看看校場裏的朋友,他們也很擔心你。”

元狄,元星,流芳三人在歷練中受了傷,在深圍觀裏一直靜養著,沒能夠來看燕琴。而蘇冉冉等二人因為試煉途中擅自離隊,被罰面壁。

“恩,我會找時間去的,謝謝仙尊提醒。”

“恩。”凡落岸只輕輕答了一句,負手而立,便再也沒說話。

燕琴見凡落岸沒什麽事交代了,就轉身進了自己的屋子,拿起樟木桌上的書籍,尋找自己的答案。

夜深以後,燕琴還是趴在了桌上,這也不能怪她,燕琴時常看得入迷了就忘了時辰,一不小心便在桌邊睡下了。

凡落岸將燕琴抱起,身手熟絡地做完這一切,他心裏起了小小的滿足,嘴角不自覺挑起了微笑。

時隔多日,燕琴出了景越園,前去探望元狄等人。

“阿狄。”

元狄聞聲轉身,擁住燕琴,“怎麽拖到現在才來看我。”

“莫要這般。”推開他,燕琴的臉上起了一小層紅暈。

“琴兒……”摒棄了先前的無賴的脾氣,雙目緊緊盯著燕琴,元狄的心裏有情愫在拉扯,那時以為就要失去她了,後來她目睹了元亦的湮滅,自己的心裏不禁害怕。

因為害怕,所以不敢去探望她。

可是,她比想象中要堅強得許多啊。

想到這裏,元狄又忍不住抱了一下燕琴:“好想你啊,琴兒!”

“阿狄,不要這樣。”沒有辦法忽視掉圍觀的眾弟子的目光,燕琴覺得窘迫極了,“我要去看看元星和流芳,聽說凝秋姐姐也回來了!”

燕琴再也不想待在原地受著這灼熱的目光了,掙脫禁錮,一路小跑往前。

“凝秋姐姐。”喘著氣,看到了凝秋和流芳二人,燕琴停了下來,抱住了凝秋。

“小琴姑娘,你這是差別待遇啊,怎地不抱我呢,我傷心了啊……”說著,流芳竟當著眾人的面,學起掩面痛哭的女子來。

“流芳這幅模樣也不怕被人恥笑。”

深圍觀的紀律是嚴明的,但凡事總有參照,這嚴明也只在元重等若幹道長面前做做。

所以眾弟子看到有趣的事情,紛紛停了手中的事,駐足看幾眼才甘心繼續修習。

“被小琴嫌棄了,我還是走吧。”流芳說著便訕笑著告離了二人。

“凝秋姐姐,當日到底是怎麽回事,你脫離了困境也沒有來找我們,我好擔心啊,我怕你和元亦哥哥一樣……”說到這,燕琴還是很難過地停了嘴。

元凝秋的眼裏淡然得很,收了手中的符,好像經歷這一切的人不是她。

“當日之事就別提了,後來有事耽擱便先回了長白。”凝秋看了看燕琴,最後還是忍不住多問了一句,“你,沒事吧?”

燕琴低了頭,拳頭握得很緊,“恩,我沒事,已經活在這個世界上了,就沒什麽再好抱怨的了。”突地,她擡起頭,“我決定跟仙尊修習法術了,等我學有所成,就能夠像元亦哥哥一樣保護珍惜的人。”

凝秋眸子裏流出幾絲驚詫,稍後又迅速歸於平靜,托出掌心,口中稍稍念了幾句,掌心上空的幾寸之內的空氣開始流轉,形成了一個漩渦。

漩渦漸漸化實,成了一個水球。

燕琴好奇地用手去戳了一下,卻只碰到了虛無的空氣。

“不是水!”燕琴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。

“萬物皆因生果,這不過是我心中所想之物,構造了一個氣場,將對方迷惑的關鍵就是讓她相信自己看到的。”

“那所有的法術都是依靠虛無的幻象麽,虛無的幻想怎麽能夠傷得到對方呢?”關於法術是什麽,燕琴一直沒能夠在書籍裏找到正確的答案,而凡落岸也只是一直叫她尋找自己心裏的答案。

“若相信幻象,在這個氣場裏的一切都成真了,痛感便也真。修習之人要的是一顆真切的心。”

若心真切,便能參悟萬理,能抵得住自己以及他人臆造的幻象。燕琴暗暗思忖道。

“駕馭自然之物的能力不是每個人都能擁有的。”凝秋看著疑惑的燕琴,就又加了一句。

“誒?”燕琴突然想到一件事情,“凝秋姐姐,我先回去了你跟阿狄說一聲。”

景越園中,凡落岸的屋“碰”地一聲被撞開。

“仙尊!”燕琴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大大咧咧了。

“琴兒,什麽事這麽慌張。”

其實凡落岸差不多知道發生了什麽事,剛剛心裏不放心,便出竅跟著她,只是看到元狄將她擁入懷裏,他隱隱感到不安。

“仙尊,我能駕馭自然之物麽?”

凡落岸知道,遲早有一天她會發現自己的這種能力。

她召喚的藤蔓並不是什麽守護靈,而是真實的藤蔓,也就是說,沒有任何人能夠被她所駕馭之物傷到而不疼痛的。

她自己能領悟到這一層,就離自己計劃的事情更近一步了,凡落岸心裏不禁暖洋洋了起來。

“心裏有了答案,何須他人來說道。”

一眼就被凡落岸看穿了小心思,燕琴有點不好意思,“那仙尊什麽時候開始教導我?”

“琴兒,我們回華念殿去,可好?”凡落岸細想一下,還是先閉關一段時間好,畢竟燕琴的定力不夠,修習最重要的就是能耐得住寂寞,無論自己再怎麽心疼她,卻終究不能和最初的目的相背道。

燕琴欣然答應,“是,仙尊,我也想找個清靜之地好好修行,這樣才有能力保護珍惜的人。雖然,”燕琴變得語無倫次起來,“我在仙尊面前始終是多餘的,但是我心裏也是想一直守護仙尊的!”

燕琴說得很篤定,篤定得讓凡落岸心裏一陣陣疼痛。

燕琴沒有和任何人告別,包括元狄和元白,她不能給自己後路,她必須要面對突如其來的告別。

作者有話要說:  最近好忙好忙呢~

唉,各種考試= =。。。

沒有存稿的孩紙傷不起啊……

今天下新晉榜,唉唉唉……

☆、花神?

系:

未雨綢繆。

瑤池仙會,鶯鶯燕燕,或見縞衣飄飄,或見繁果相累。

有舉酒相迎的,有的相對而坐,對弈三盤,落子無悔,還有些借著酒勁大聲喧嘩著,爭得臉紅耳赤,不管怎樣歡聲笑語,一派熱鬧之景。

“傾還上仙到了!”

眾仙順著殿門方向望去,某些初來乍到的仙童,亦或是小仙,將腦袋擠出人群,盡力地望著入口的方向。

凡落岸氣定神閑地踏著步子,瑤池裏的仙氣裊裊,襯得他更加清風道骨,仿佛就是從畫卷裏緩緩步出,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。

再仔細一看,這素衣之後還有一抹淡紫,著實刺眼。

女子眼裏溢滿了驚喜之情,想要四處望望,可是正對著眾人的目光,又別扭地直直往前走,急急地跟上了眼前的一襲素衣。憨態之舉,落入眾人眼中,更添一份恬巧之氣。

這女子便是未過17的燕琴。

眾仙自動讓出一道路來,燕琴走到這,卻猶豫了:這仙會的坐席是按仙名排的,自己雖名為仙尊的女童,但是入了長白山四年來,仙尊很少帶自己出席仙會。

停滯不前的燕琴明顯落了落岸一大截,落岸要落座了,卻不見身邊的人,側身一望,便瞅見左右張望尋座位的小丫頭。

“琴兒,還不過來麽?”

仙名靠前的幾位上仙微露疑惑,硬生生壓了下去。倒是有些小童見著燕琴歡喜得很,嘴裏喃喃著,“原來她叫琴兒啊”。一方面燕琴越發長得可人,另一方面她站在了凡落岸身邊,仙童們自然是多生出了幾分好感。

燕琴循著聲音,接著微提裙擺,剛上仙階。

“丫頭,到我這裏來坐!快,過來啊。”太上道君還是一副我行我素的樣子,張口就是朝著燕琴大喊大叫。

“她還認識靈寶天尊。”下面又有些人小聲議論。

燕琴嘴角無意地一瞥,就理所當然地在落岸身邊坐下了。

落岸隱去嘴角似有似無的笑意,先前她去天靈宮,還有禮貌地說“仙尊,我上天靈宮了。”不知什麽時候就變成了“老頭叫我去一下”,她若是早些適應這仙界的生活也是不錯的。

可是那老頭子卻還在身邊叫嚷著,“丫頭,丫頭,我那還有很多仙種,你過來唄~”

坐在鄰座的元始天尊終於也看不下去了,清咳了一聲,目光又落在了燕琴身上。

“最近諸事繁瑣,倒是不知傾還上仙何時收了這麽一個女徒?”

落岸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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